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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小冬与言高谭马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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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小冬与言高谭马 第一部分
孟小冬是梨园世家,到她已经三世。原籍山东,祖父孟七(艺名,本名不详)工武生、武净,因避乱到上海,就在当地落户了。孟七生子六人,孟小冬的父亲行四,名鸿群,工武老生兼武净。三伯鸿荣,工武生,武功坚实,有名于时,后来改名小孟七。六叔鸿茂,先工文武花脸,后改丑角,也驰誉沪上。过去大鹏已故丑角张国安,艺名小鸿茂,即其弟子。
侯榕生
二十余年前,中国广播公司有个很受听众欢迎的节目“猜谜晚会”。事隔多年,我们寄居美国的老中们,当然是老一辈的老中,常常引用“四个灯,答对啦”这句话。该节目主持人,即是丁秉鐩先生。不但此也,丁先生也主持大型平剧清唱晚会,是当时广播界的红人儿。
丁秉鐩先生,在我们小地方北平住过不少年,卒业于北平燕京大学新闻系,也在天津住过多年,在他生前大著《北平、天津及其他》有很详细的说明。
那时,我们不但听到广播中丁先生的高亮声音,在平剧演出的场地,准可以看到他的本人:高大、健壮,笑口常开,一口的京片子。那时,大鹏剧团演出多在空军介寿堂,其他剧团演出多在国光戏院——即国军文艺中心——在前五排的左方,是剧评家的专席,群贤毕集,其中有两位高身量的北平人,一位是包缉庭先生,另一位即是丁秉鐩先生。包先生是北平科班富连成专家,丁先生则涉猎广泛,多着重平剧成名演员的描写、介绍、轶事,对每一位名伶都是一幅忠实而完整的画像,所搜罗的资料也非常翔实。对于名伶演出的记载,可追溯到民国三年,其中有系统的文章,如:杨小楼、金少山,李世芳、毛世来、宋德珠、张君秋四小名旦,黄桂秋、徐碧云、程玉菁、李香匀四大霉旦,孟小冬与言高谭马、李万春与李少春郎舅之争,等等,以燕京散人为笔名的大作,散见于国内杂志报章,以及香港《大成》杂志,描写生动,人物活跃欲出,极具可读性。美国寒舍猫庐珍藏丁秉鐩先生的《北平、天津及其他》、《孟小冬与言高谭马》两著作,乃舍亲陈衡力公使所馈赠,丁陈二位原系北平燕京大学同学,也是戏迷同好,赠之不久,即闻丁先生以心脏病逝世,再不久,陈衡力先生亦去世,算来应是年前往事了。而《国剧名伶轶事》一书,迄无觅处。
旧历年前夕,由美返台,与老乳母共度春节。节后会友,遇大地出版社社长姚姊宜瑛,谈到丁秉鐩先生三著作,早已购下版权,拟再版问世,惜觅丁先生令爱丁琪女士不着,无人写序,事隔五年向拖在这里等尔。闻之,不顾浅陋,当场自告奋勇,说是我可以替他写点什么,这就是上述与丁先生有关的滴滴点点。
当年在戏院中前五排左方的剧评家们,多已物化,只小周郎、王元富二君为硕果仅存者,写剧评原为吃力不讨好的事儿,名伶轶事来龙去脉的专题报导,舍丁君外并无来者。现在,剧评家凋谢了,连发表这类文章的地盘也难找到了,二十余年的人事变迁,令人感叹。而在这渐渐步上功利主义的社会中,居然有人要把丁秉鐩先生的遗著,重版问世,怎不令人拍案称快!
离台在际,拉杂写来,权当序言,不到之处,莫怪。
1989年2月25日永和旅次
王叔铭
谈国剧,绝不能忽略须生,因为由元朝杂剧开始,生角便与旦角构成剧中两大主要角色,而生角领袖群伦的局面,直到梅兰芳成名之后才告打破。由于史料的缺乏,我们今天虽然仍旧看得到元明清时代的剧本,但在这三个朝代中主要演员的成就与贡献,却无从覆探了。
丁著《孟小冬与言高谭马》是一部有价值的著作。因为他不仅把民初以来谭派传人在学习、揣摩、吸收、阐扬谭派须生的演唱艺术,叙述得巨细靡遗,而且就学者的家庭与职业背景,各个人的秉赋与际遇,对他们尔后成就与贡献所发生的影响,也分析得合情合理,不倚不偏。
孟、言、高、谭、马的戏,我都看过。孟女士来台定居后,更时相过从。所以丁著刊行前夕,请余作序,特为简介如上。

邱言曦
我和作者年齿相若,生得不算太晚,都有机会接触国剧名伶在舞台上的实地表演;其声容并茂、各擅胜场之处,至今记忆犹新。但当时只居于欣赏者的地位,事后也不准备对他们的艺术作深一层的剖析;就如品尝旨酒,只知享受,并不想查问是哪一个年份,用哪一种特殊的方法酿造出来的。
作者听戏比我听得多,不但听,而且能够品评,穷究其艺术的源流脉络。这几篇叙说已故须生名伶的文章,从他们的家世、学艺经过、演出情形、艺术评价说到个人的生活喜恶,对每一位名伶都是一幅忠实而完整的画像。所搜罗的资料也非常翔实,例如某人在某年某月某日在哪一家戏院唱的是什么戏,可以追溯到民国三年(1914),都记载得很清楚,像这样有系统地介绍国剧艺人的文章是不多见的。
一艺之成,备历艰辛,且才禀、师承、磨练都要配合得好才行。国剧艺人培养的过程比其他方面的艺术,时间长而学习苦;自幼年的腰腿翻滚、吊嗓、学腔到演出时的做表开打,一点也马虎不得,这是对身心两方面的“密集”式的锻炼。我们欣赏某一位演员的身上“边
式”,却不知道他在练功时吃过多少苦头;说这个人的嗓子受听,却不知道他经过多少个寒冷的早晨,在城墙根“呐喊”。即使这样,也不一定成材,许多人沉沦在配角零碎这个阶层,一辈子没有抬过头。青年时代在舞台上有突出的表现,但由于继续钻研之不得其道,或个人生活的影响,中途颠踬的又不知凡几。
舞台是冷酷的,观众是无情的,今天你唱得好,舞台是乐园,观众是朋友;明天你唱得不好,舞台是苦海,观众是敌人。李盛藻坐科时很红,出科以后,越唱越怪,就没有人听了。徐碧云是梅兰芳的亲戚,初挑班时表演并不坏,后来抽上了大烟,又好渔色,至于嗓音沙哑,观众对他也都掉头不顾了。幼年听言菊朋,正是他的鼎盛时期,他唱《辕门斩子》,前面是梅兰芳的《穆柯寨》,和他配佘太君的是龚云甫,何其风光!到民国二十二、三年(1933、1934),他唱《定军山》、《击鼓骂曹》,只能上三成座,音量小得只有前几排听得见,这景况又何其冷寞!
一个国剧演员成名难,要长保美誉更难。这本书所描叙的几位名伶都是在舞台上站定了几十年的,他们能成为须生中的巅峰人物,绝非幸致。(言虽在晚年落魄,但究竟也红了近二十年,而且能自成一派。)这里面,我们可以看到这些名伶的敬业精神——孟的苦心问艺于余叔岩,以及高、马的立意创新,都值得后一辈的艺人(不仅是国剧)效法。
国剧中的“自然法”或不成文法,也就是行规,绝大多数都谨守不渝,也是国剧能够发皇鼎盛的原因之一。言菊朋嫌他的戏码排倒第三,决定辞班,但还是先把这出戏唱完才能向班主提出来;如果他临时“罢演”,就是破坏了行规,以后也没有别的班子肯邀他。更没有听说哪一个大牌演员迟到误场的(可能金少山是例外)。他们并没有宣誓订演员公约,却人人都知道遵守这种规矩。小至一个家庭、一种行业,大至一个社会、一个国家,都要有某种自然形成的约束,否则,就会乱得不成章法了。
谭富英以他的家世、天赋、环境,应该有更好的成就。民国二十三年(1934)他初挑班时表演最好,以后愈来愈懒散。抗战胜利后,他到沈阳来唱,我听了几次,觉得很失望;每出戏,他只卖几句,其余的地方都是敷衍了事,我总奇怪他何以这样不肯努力。这次看了秉鐩兄的分析,才知道病根在受制于谭小培,生活上没有自由,唱得再好都不是为自己赚钱,才养成了虚应故事的坏习惯。
前一代名伶有值得后辈追迹的长处,也有不足为法的习气。谭、马、言都有不良嗜好。马由香港回大陆,也和他的嗜好有关。“文革”后,马无戏可唱,被迫执打扫清洁的粗事。言和马的辞世,虽相隔二十四年,但都可以说是潦倒以终。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这是一本值得细读的好书。它使你体味渊厚的戏剧艺术,也使你体味沧桑多变的人生。
自 序
一九七六年年初,经友人敦促,把过去在香港大人杂志(现已停刊)上所发表的文章,搜集成册,刊印了一本《国剧名伶轶事》。三月初版,四月再版。虽然嗜痂有人,却也不胜惶恐。于是朋友们又加催促了,再接再厉,再出一本书吧。
笔者年逾耳顺,尚为衣食作牛马走,白天办公,晚上偶有酬应。老牛破车的贱驱,保养之不暇,还要抽空写作。如果不是对国剧有浓厚兴趣,真是没有精力和时间来涂鸦的。业余写稿人的苦处在:只能“零售”,不能“批发”。从去年起,为《国剧月刊》和《传记文学》每月挤出几千字来,有时也到万言。一年多了,可以从“零存”到“整付”啦。于是又辑集了这本《孟小冬与言高谭马》,稍似近代须生摭谈的性质。
在近代须生中,孟小冬剧艺卓越,地位超然。一九七七年病逝,实在是菊坛一大损失。因此本书将去年迄今,笔者为各杂志报章,所写有关其身世、剧艺、生活及身后哀荣、遗音整理之文字四篇,荟集一起,可使读者对一代“冬皇”,略有所识。因写作时间与刊物之不同,内容不无极少雷同之处,为免删改得支离破碎,就一仍其旧了,这一点是要请本书读者原谅的。
言菊朋、高庆奎、谭富英、马连良四位,虽然去世稍早,但在须生地界,他们都各占一席重要位置的。如果谈近代须生,似乎是必不可少的几位名家。
王叔铭先生惜墨如金。承赐序,非常光荣,特此申谢!
邱言曦(南生)先生文名满天下,他的文章寓意深远,结构谨严,字斟句酌,一丝不苟。有如余腔的散板,字字珠玑,耐人咀嚼,吉光片羽,弥足珍贵。去岁初萌刊行此书之议,曾以赐序为请,慨然应允。乃今春卧病甚久,目前稍痊,仍在休养阶段,付梓前夕,不忍劳其精神;又不舍放弃鸿文,遂委婉相商,能否动笔。欣蒙可裁,克日将序文赐下,其重然诺之助人精神,感且无既。
吴普心夫人吴彬青女士,与孟小冬知交多年,且系余派名票。早年粉墨登场;现仍偶尔清唱,韵味隽永,足为后辈典范。承假孟之珍贵剧照两帧,公诸同好,隆情盛意,令人感佩!
沈苇窗兄,剧学渊博,收藏丰富;不但是“戏篓子”,而且系“资料库”。友朋所需,有求必应,其热心国剧,贡献厥伟。对此书中剧照之供应,谨表谢忱!
最后,还请读者诸君,多加指教,以匡不逮;来鼓励我以后能再有灾梨祸枣的勇气。以上说的不少了,就算是序吧!
丁秉鐩 识于台北寄庐
一九七八年五月
青山京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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