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之晨 文/河南日报社 伊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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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还没有露脸，日月山下的海北大草原，全睡着了。黎明时分，草地上还有些微凉，夏天的天气，这儿常常下着小雨，有时太阳火热火热的，冰雹从云层里，突然发疯似地砸下来，让你躲闪不及。现在呢，草地像一个静穆的处女，躺在海北大地的胸脯上，睡得沉沉的，过往的车辆，刺目的灯光，也引不起它半点的兴趣。远去的山峰，像一堵乌墙，挺立在那儿。朦胧的夜色里，一幢幢蒙古包，如今全变得模糊起来，只剩下点点白印，涂抹在巨大的地毯上。一点亮光，闪了一下，又灭了。接着传来狗的“汪汪”声，男人的咳嗽声，声音尖细，显得挺悠远的颤颤的声音，在空荡的夜空里越飘越细，最后又像一块鹅卵石掉在棉花堆里，无半点声响。7月的草原，确有些太困了，在浓浓的夜色中，总是沉睡不醒。 　　夜色越来越浓了，天空像挂着一垂厚幔，什么也看不见，也听不见虫鸣的声音。上半夜，草原猫头鹰还躲在什么地方，发出一种“咔咔”的叫声，显得很低沉，有点哀怨，仿佛在告诉它的猎物们，别来烦我。蛐蛐儿们，吹着各种曲儿，有悠长的，有粗野的，有急促的，时高时低，在草原的夜色里，奏着舒缓的乐章。现在全不知藏在哪儿去了，连半点细微的讯息，都找不到。静，静，还是静。黎明时分的草原，真是一种静寂的世界。 　　这当儿，在那远山的尽头，突然现出一些微曙的亮色。接着，青黑色的山峰，也露出了峥嵘的棱角。那里聚着不少红白的云彩，红彤彤的很厚重。光线刹那间从那云隙里，像针刺一样射出来，反而把山峰披上了一件漂亮的锦袍，一片的灿然。不一会，云彩全都逃走了，火红的太阳，从那峰顶的垭口，露出了笑脸，像一只烧透了的火球，把草地染成一片紫红的颜色。有紫红的朝霞里，草原就像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纯情少女，又恢复了活力。 　　开始的时候，辽阔无垠的草原上，呈现出柔和的颜色。那些牧草沾着夜的雨露，像是江南雨后的湖草，湿淋淋的，一片水绿的颜色。有的地方，茫茫的一片的草地，如同披着一层轻纱，现出银灰的颜色。太阳在草地滚动一阵，玩耍一会，便离开地面越升越高了。那些蒙古包，像雨后涌现出来的白蘑菇，散落在草地间。那里炊烟袅袅，烟雾从帐篷的顶端慢慢升腾，像白丝巾，在空气里飘飘荡荡，不一会似乎不动了，在云空里形成高低错落的白带。那儿传来男人的粗犷的咳嗽声，女人的叫喊声，小孩的哭闹声，藏犬对着羊群，不停地吠叫。马儿在低头吃草，不时地扬起头颅，长嘶一声，望望柏油公路上的过往汽车，又低头吃草。只有那些牦牛、黄牛，还懒洋洋地躺在草地上，嘴里不停地反刍着。它们身边的儿女们，蹦跳起来，四肢立在那儿伸伸后背腰，卷起尾巴，扬起头，发出长长的“哞哞”声，又蹦跳几下，不一会就窜散在草原的深处，头也不回地啃着青草了。一群云雀，围在它们的上空，“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仿佛在与这些不速之客，发生争吵。那些小牛犊们，也不管这些，无事一般地徜徉在草丛里，在朝晖里，露出它们好看的背脊来。 　　在蒙古包的旁边，一些木桩子，拴着几头奶牛。那儿蹲着几位妇女，火红色的锦袍在早晨的阳光里，闪着亮光，很招人眼目。一个穿着水红色花袍的少女，提着一只白桶，站在女人的旁边。不知何故，一头花白色的奶牛，忍不住“哞哞”叫个不停。这当儿一只藏犬，从帐篷的门口，箭一般射向那里，一阵狂吠，遭到少女的呵斥后，声音低沉而哀怨，仿佛受了点委屈似地，离开少女的身边，躺在草地的另一头，不停地朝着公路这边张望。不久，草地经过一阵小小的喧闹后，又恢复了往日般的平静。当太阳升向半天空，草原就变成了另一种模样了。海北草地的早晨，也就在这种往返循回中，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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