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列表 回复 发帖

孟小冬与言高谭马 5

分享到:
高庆奎慷慨激昂

一、师承与家世
民初以还,须生有所谓余(叔岩)、高(庆奎)、马(连良)为“三大贤”之说。余叔岩是谭(鑫培)派传人,又研究琢磨,发扬光大,成为余派。马连良另起炉灶,独树一帜,走红数十年,成为马派。高庆奎与他们两位同列为“大贤”,具见自有他的独到之处和成功条件了。
高庆奎的嗓音清亮,调门高亢,并且有脑后音。唱工满宫满调,慷慨激昂,声容并茂,有如长江大河,使人听着痛快淋漓。梨园行管嗓子叫“本钱”,有此好“本钱”,自然使观众爱听,足资号召了。他的扮相清癯,飘逸不足,敦厚有余,尤其适宜悲剧苦戏。对于做戏有研究,深刻、细腻,脸上、身上都有戏,《浔阳楼》称为绝唱。他初学谭派,后又宗刘(鸿升),成名后,就乎自己的嗓音,因势利导,又创了些“高”腔,他也自成一家。只因为他的戏路,没有好嗓子办不到,所以“高派”不彰。但是也有宗他的人,不过不多就是了。除了本工老生以外,他能演红生、武生,能反串花脸、老旦,戏路宽广,能戏甚多。誉之者称赞他渊博,讥之者谓为“高杂拌儿”,也就是驳杂不纯的意思。他所以能够多才多艺,与他的学戏师承和搭班态度有关。
高庆奎的父亲高士杰,艺名四保,是清末的名丑,肚子很宽绰。高庆奎自幼耳濡目染,就见过不少名角好戏。他十一岁时,开始从贾洪林的叔叔贾丽川学戏,后来又从沈三元、朱天祥、李鑫甫三位学艺。这几位先生都是文武昆乱不挡的名师,尤其李鑫甫戏路宽泛,武戏更为拿手,高庆奎的武功和武戏,都是从李鑫甫那里所学而扎的根基。李鑫甫故后,他又从贾洪林学戏。贾洪林做表念白的精纯,老谭都对他佩服,晚年倚为左右手;马连良的戏路,也是学贾洪林。高庆奎得这许多位老师的真传,他自然就博才多能了。
不到二十岁,他曾搭谭鑫培的同庆社演唱,不过是底包、零碎儿、借台学艺而已。后来倒仓了,就休养了两年,一直到民国二年(1913),他二十四岁时,才正式搭班唱戏,唱了七年以后,从民国九年(1920)起,就挂头牌了。以后自己挑班,跑外码头,大红大紫,一直到民国二十三年(1934),轰轰烈烈地唱了十五年戏。他所以这么扶摇直上,发展很快,和他的搭班态度有关。
二、搭班求发展
高庆奎绝顶聪明,他在搭班之始,那个时候北平的生行名角如林,老生界的泰斗谭鑫培和刘鸿升还健在,比他资深的老生如孟小如、王凤卿、贯大元、王又宸等都已稍有地位,余叔岩、言菊朋也露了头角。他认为如果能成为气候,非从“观摩先进,培养观众”这两方面入手不可,那么就要多搭班,于是他就定了一个“三不争”的原则:不争主角配角,不争戏码先后,不争戏份多少。把这个风声一放出去,各班的管事人都认为孺子可教也,于是乎他搭的班子越来越多,在台上观摩先进的剧艺,在台下培养观众的人缘,就一步一步的,按照他自己订的计划来逐渐实践了。
从民国二年起,他搭过田际云(艺名想九霄,名花旦,那时候已退休,一心培植儿子武生田雨农了)的玉成班,后来改名翊文社。俞振庭的双庆社,谭鑫培的合庆社,王瑶卿的天庆社与成庆社,杨小楼的桐馨社与中兴社,周瑞安的瑞庆社,梅兰芳的裕群社和喜群社。其中以俞振庭、梅兰芳、杨小楼三个人对他的提携之功最大,现在且说他搭其他各班的演戏情形:

在玉成班,他在倒第二演过《双胭脂虎》的李景让,另外一位李景让是贾洪林,两位石中玉是路三宝、王蕙芳,他父亲高四保的旗牌,也就因为他父亲和师父(贾洪林)的援引,他才能搭进这个班的。这天(民国二年六月二十四日)大轴是孟小如的《九命奇冤》,倒第三是梅兰芳、谢宝云的《孝义节》。
七月二十二日白天,他在玉成班演倒第五,《白门楼》的陈宫,张宝昆饰吕布。倒第四是梅兰芳、谢宝云的《母女会》,大轴是田雨农、李连仲《连环套》。
民国三年(1914)四月十五日白天,他在翊文社的倒第五《镇澶州》里,配演杨令公魂子,瑞德宝饰岳飞。大轴是梅兰芳、王蕙芳的《樊江关》。
八月四日白天,他在翊文社的倒第六《辕门射戟》里配演刘备,张宝昆饰吕布。大轴是杨瑞亭《霸王庄》,压轴梅兰芳、孟小如《赶三关》。
他搭王瑶卿的天庆社,民国四年(1915)六月二十八日,在倒第七,也就是开场,唱过《卖马》。大轴王瑶卿的《金猛关》。也是王瑶卿的班儿,成庆社,在民国五年(1916)八月二十日,他陪王瑶卿唱过大轴,配《穆柯寨》的杨延昭。
他搭周瑞安的瑞庆社时,还有过赶场的纪录。民国七年(1918)三月十三日白天,他先在吉祥园唱完双庆社的倒第五《上天台》,那天大轴是梅兰芳的《金山寺》。然后又赶往三庆园唱瑞庆社与尚小云合演的《战蒲关》,大轴是周瑞安的《冀州城》。那时候北平老生有的是,而两班都有他,且在同一天白天演出,其人缘之好,就可见一斑了。四月二十一日三庆园瑞庆社的日场戏,他在压轴与尚小云合演《赶三关》,大轴是周瑞安《潞安州》。
高庆奎在不到二十岁时,曾搭过谭鑫培的班,但是那时候对学谭的剧艺还不能深刻的领略。民国四年,他二十六岁,已经懂得如何吸收了,就不计条件地搭入谭的班来学戏。民国四年十一月十九日,文明园合庆社的日戏,他在倒第五(开场第二出)唱《群英会》,大轴是谭鑫培、王长林的《天雷报》。民国五年一月七日,吉祥园合庆社的日戏,他在倒第三陪荣蝶仙唱《荀灌娘》饰演荀崧,大轴是谭鑫培、陈德霖的《南天门》。第二天一月八日,连演一天,他在倒第二陪时慧宝演《逍遥津》饰穆顺,大轴谭鑫培、程继仙合演《八大锤》。六月五日,文明园合庆社的日戏,他在倒第八(开场第二出)唱《定军山》,大轴谭鑫培、王长林的《奇冤报》。民国六年(1917)一月十二日,吉祥园春和社的日戏,他在倒第五(开场第二出)唱《宫门带》,大轴是谭鑫培、梅兰芳的《汾河湾》,而过此不久,谭鑫培就逝世了。
高庆奎还有一个聪明地方,他搭其他的班儿,有时露露刘(鸿升)派的戏;遇见与刘鸿升同台,他就只露谭派戏。因为他如果在前场唱刘派戏,有点与老师比赛、别苗头的意味。唱不好,便成了小巫见大巫,相形见绌。万一因为年轻,嗓子冲,而唱好了,且青出于蓝,那么,刘老师面上不好看,就不好从他再学玩艺儿了,他坚守这个原则不变。像民国六年九月八日,广兴园的日场戏,他就在倒第三与尚小云合演《武家坡》,大轴是刘鸿升的《斩黄袍》。十月四日,第一舞台桐馨社夜戏,他在倒第四唱《赶三关》,倒第二是刘鸿升《取城都》,大轴杨小楼《落马湖》。十月六日,第一舞台桐馨社夜戏,他在倒第三陪王瑶卿演《木兰从军》饰花弧,倒第二刘鸿升《敲骨求金》,大轴杨小楼《水帘洞》。具见他会做人。
以上笔者所记高庆奎这些戏码,为的是说明他的戏路和如何的不计主配、不争先后,以后类似的记载,也是同一原因。
三、俞振庭、梅兰芳、杨小楼对他的提携
北平梨园界有一位怪杰俞振庭,他是俞菊笙的第五个儿子,人称俞五(这是北平俞五,俞振飞是江南俞五)。家学渊源,当然学武生了,可惜他只有一出《金钱豹》傲视群侪,其余的武戏都不如他师哥杨小楼与尚和玉。但是他却有组织的天才,在台上生活不久,就成立一个双庆社,在台下当起班主来了。他的头脑新,反应快,了解观众心理,会派戏码,会耍噱头。你如果与他合作好了,他真能把你捧红了。你如果不与他合作,他打击你也不遗余力,因此一般同行,都惧怕他三分,他如果约你加入,你真不敢不去。老伶工谭鑫培、孙菊仙、刘鸿升都搭过他的班。梅兰芳、尚小云、李万春都是被他捧红了的,高庆奎自然也不例外。前文说过,高庆奎一开始搭班就抱定“三不争”的原则,对俞振庭来说,“正合孤意”,于是在民国四年(1915),就把高庆奎争取到双庆社,高庆奎自然也是求之不得。那时候梅兰芳正在日益走红,是双庆社的头牌,俞振庭就让高庆奎与梅垫戏、配戏,并且劝梅兰芳也捧他。梅这个人非常忠厚,愿意捧人,他从两次上海公演回来以后,一意求新求变,编排古装和时装的新戏,在他的新戏里,高庆奎几乎无役不与,俨然成了梅党人物。梅兰芳那时候的红劲儿,比谭鑫培还能叫座,观众最多,而在看梅戏的观众心目中,也就有了高庆奎的印象了,这也是高庆奎求仁得仁所要达到的目的,我们且看那几年的演出情形。
在与梅兰芳垫戏、配老戏方面:民国四年二月二十一日,吉祥园双庆社日戏,高庆奎在倒第三配演姜妙香《黄鹤楼》的孔明,大轴梅兰芳、孟小如的《汾河湾》。三月二十一日吉祥园日场,梅兰芳大轴《玉堂春》,高庆奎配演红袍潘必正。民国五年一月二十三日,吉祥园日戏,高庆奎在倒第二配演王凤卿《定军山》的孔明,大轴梅兰芳的《春香闹学》。民国六年九月十四日,吉祥园日戏,高庆奎在倒第七(开场第一出)唱《借赵云》,大轴梅兰芳《五花洞》。十月五日吉祥园日戏,高庆奎与裘桂仙在倒第六(开场第二出)唱《碰碑》,大轴梅兰芳《风筝误》。十月十四日吉祥园日戏,高庆奎在倒第七(开场第二出)唱《斩黄袍》,大轴梅兰芳与陈德霖、王凤卿合演《雁门关》,在压轴还带一出《黛玉葬花》。经过这几年的考验,派什么唱什么,先后、主配都可以。俞振庭对高庆奎非常满意,于是一方面请梅兰芳在新戏里带上高庆奎,一方面自己要把他捧成角儿了。
梅兰芳的新戏里,原排就有高庆奎的是:《邓霞姑》里的邓彬,《天女散花》里的文殊和《红线盗盒》里的薛高。《孽海波澜》里的彭翼仲,原由刘景然饰演,刘死后,由高接活儿。《一缕麻》里的林太守,《木兰从军》的花弧,《童女斩蛇》里的李诞,原排都是贾洪林饰演,贾死以后,这三个活儿也由高庆奎担任了。俞振庭进一步要求梅兰芳让高庆奎大轴唱一回《辕门斩子》,前面由梅兰芳唱《穆柯寨》、《枪挑穆天王》,梅兰芳也照办了,他们两个人对于高庆奎,可称捧足输赢。
民国五年(1916)冬,朱幼芬组织了一个桐馨社,经常在第一舞台演出,网罗名角很多,杨小楼挂头牌,梅兰芳二牌,把高庆奎也约去。高在桐馨社的戏码,慢慢脱离配角,而单独演一出正戏了。所贴的戏码有《搜孤救孤》、《镇澶州》、《卖马》、《奇冤报》、《上天台》、《梅龙镇》、《华容道》、《翠屏山》、《武家坡》、《碰碑》、《定军山》、《伐东吴》、《黄金台》、《闹府》、《南天门》、《醉写》、《捉放曹》等。
民国六年七八月之际,梅兰芳脱离桐馨社,又回到双庆社。民国七年(1918)出外回来以后,五月搭裕群社挂头牌,这个班里也有高庆奎(他同时还跨着桐馨社和同庆社两个班)在裕群社里,他唱的正戏有《洪羊洞》、《骂曹》、《失街亭》、《五丈原》。民国八年(1919)一月,姚佩兰、王毓楼组织喜群社在新明大戏院经常演出,梅兰芳头牌,余叔岩、王凤卿轮演二牌,这个班高庆奎也在内,演过的正戏有《战长沙》、《刺巴杰》、《乌龙院》、《辕门斩子》、《落马湖》、《进蛮诗》、《浣纱记》等。综观他这些戏目里,老生戏有褶子、靠把、衰派和刘派的戏,并且兼演红生、武生,他戏路的宽泛,就可见一斑了。
杨小楼对高庆奎也很提拔,在民国七年四月,他与尚小云排演《楚汉争》的时候,安排高庆奎饰韩信。民国八年十月,在中兴社,杨小楼唱《长坂坡》,让他饰刘备,这都是重要配角,来培养高的声势。在唱完《楚汉争》不久,杨小楼新排头本《宏碧缘》,四月二十日初公演,杨小楼饰骆宏勋,贾璧云饰花碧莲,钱金福饰余千,王长林饰胡理,李连仲饰鲍赐安,特烦高庆奎反串老旦,扮演骆母,使他与这些老角耆宿们相排并列,那年高庆奎才二十九岁。杨小楼这一手,可以说完全捧人,因为他班中有龚云甫,不是派不出人来,而把龚与尚小云合作,派一出《母女会》,具见杨小楼的苦心。
到了民国九年(1920)九月,俞振庭看高庆奎历练得火候差不多了,就让他辞掉别的班,而在双庆社捧他挂头牌,尚小云挂二牌。九月二十四日三庆夜戏,高庆奎大轴《斩黄袍》,尚小云倒第二演《审头刺汤》。十月十二日三庆夜戏,高庆奎大轴《奇冤报》,尚小云压轴《玉堂春》。十月十八日三庆夜戏,高庆奎大轴《卖马》,尚小云压轴《思凡》。十月三十一日三庆夜戏,俞振庭耍了一下噱头,高庆奎在倒第四反串《草桥关》,大轴反串《钓金龟》。民国十年(1921)二月十四日吉祥园日戏,高庆奎大轴《失街亭》,压轴尚小云《醉酒》。三月六日三庆夜戏,高庆奎、尚小云大轴合演《牧羊卷》,三月十九日三庆园夜戏,高庆奎与郝寿臣、范宝亭大轴合演《胭粉计》。经过这么半年的头牌生活,高庆奎认为声势已够,基础已稳,自己也有相当信心,四月起,就自己挑班了。
从民国二年(1913)起,到民国十年(1921)止,由搭班、唱边配、演二路,到能唱正戏,以至于挂头牌,自己组班,其中固然有俞振庭、梅兰芳、杨小楼的提拔,但是主要还是高庆奎本人有坚忍不拔的毅力,循序以进的耐心,适应环境,虚心做人,才实至名归,而走上成功之路。
四、挑班的阵容
高庆奎从民国十年(1921)起挑班,班名庆兴社,民国十三年(1924)改名玉华社,民国十七年(1928)更名庆盛社,这个社名用得最久,一直到他民国二十五年(1936)辍演为止,都是用庆盛社。演出的地点,他以北平前门外鲜鱼口的华乐园为大本营,不论日戏、夜戏,都是在那里演出。
十五年来,和他搭配的演员,按时间的先后,各行演员,有如下列:
二牌旦角:程砚秋、黄润卿、朱琴心、小翠花、韩世昌、王幼卿、徐碧云、关丽卿、黄桂秋、李慧琴。
三牌武生:周瑞安、沈华轩、茹富兰、小振庭(孙毓堃)、赵鸿林、俞赞庭、尚和玉、裴云亭、高盛麟。
红生:三麻子。小生:朱素云、王又荃、金仲仁、姜妙香。老旦:文亮臣、龚云甫、李多奎。
二旦:荣蝶仙、诸如香、吴富琴、小桂花、魏莲芳。
武旦:朱桂芳、九阵风(阎岚秋)、方连元。
花脸:郝寿臣、董俊峰、范宝亭、马连昆、裘桂仙、侯喜瑞、蒋少奎、李春恒。
里子老生:李鸣玉、张鸣才、张春彦、陈喜兴、李洪福。
小花脸:张文斌、慈瑞泉、曹二庚、王长林、马富禄、茹富蕙。
程砚秋最早还籍籍无名,民国九年(1920)灯节,梅兰芳排《上元夫人》时,他以梅的学生身分,饰边配许飞琼。不过这个人工于心计,沉默寡言,对剧艺勤学苦练,凡事有一定计划。民国十年(1921)四月,高庆奎挑班,程是第一期的二牌旦角,直到十一年(1922)八月离去,这一年多的时间,高庆奎对他帮忙很大,程有四出老戏、两出新戏的首演,都是在高的班里。民国十二年(1923)他搭王又宸的班挂二牌,民国十三年(1924)初,就开始挑班了,从此扶摇直上,后来且与他师父梅兰芳争一日之短长了。
民国十年四月十六,庆兴社打泡头一天,大轴高庆奎、程砚秋合演《汾河湾》。四月二十六日:大轴高、程《打渔杀家》。五月一日,大轴高庆奎《奇冤报》,程砚秋新学会了《奇双会》首演,码列压轴,朱素云的赵宠。高庆奎捧捧他,饰演“哭监”李奇,唱到“写状”为止。十二月十八日,程砚秋再演《奇双会》,高庆奎索性捧他到底,码列大轴,由“哭监”唱到“三拉”、“团圆”。高庆奎仍饰李奇。自己再单唱一出《奇冤报》,不过,码列倒第三,中间垫一出沈华轩、郝寿臣的《刺巴杰》。
十二月二十五日,程砚秋初演《戏凤》,高庆奎陪他合演,码列压轴,大轴是高庆奎、郝寿臣《华容道》。
民国十一年元旦,程砚秋初演《弓砚缘》,他的张金凤、荣蝶仙的何玉凤、郝寿臣的邓九公,王又荃的安龙媒。大轴高庆奎与董俊峰唱《碰碑》。
十一年三月十二日,程砚秋排的第一出新戏《南安关》,在庆兴社压轴演出,大轴高庆奎唱《失街亭》。这出新戏里,程砚秋饰龙珠,王又荃饰马骏,不外才子佳人故事,又名《龙马姻缘》。
十一年七月二日,程砚秋的第二本新戏《梨花记》推出,与高庆奎合作,剧情不详。
这两出新戏,都是程砚秋的不成熟作品,演了没有几次就挂起来了,也没有留传下来。
十一年七月八日,程砚秋与高庆奎合作一出新学的老戏全本《芦花河》以后,八月初唱了一场,就因出外而离开了,八月半起高班旦角换了朱琴心。
黄润卿是童伶须生黄楚宝的父亲,工花衫,戏路和芙蓉草很相近。黄楚宝红了以后,他就退出舞台,以辅导哲嗣为务了。
韩世昌在高庆奎班,只在压轴单演一出昆曲,没有与高合作的戏。
关丽卿、黄桂秋都是陈德霖的学生。两个人后来也都傍过马连良。关丽卿始终没有红起来,黄桂秋后来到上海红了些年,创些柔媚的新腔,推了一出《蝴蝶媒》,非常叫座。老戏以《春秋配》拿手,现在这出戏还有黄派的唱法。
高庆奎与小翠花、李慧琴合作的时间比较长,和小翠花还排了几出新戏,后文另谈。李慧琴是坤伶,嗓音好,戏路很正,是李桂芬的弟媳妇,也就是卢燕的舅母。
王洪寿,艺名三麻子,他是关戏宗师,南方的李顺来(小三麻子)、麒麟童、林树森,北方的李洪春,关戏都宗他的路数。其中以李洪春所得较多,后来他成了北方关戏典范,又再传给李万春、白家麟等人。三麻子在民国十一年秋北上,唱了三个月的戏,就搭高庆奎的庆兴社。八月六日打泡,贴《挂印封金·灞桥挑袍》。码列压轴,大轴高庆奎《失街亭》。以后陆续贴有《战长沙》,他的关公,高庆奎黄忠,郝寿臣魏延,张春彦韩玄。高庆奎能演关戏,他此剧也演,与三麻子合作,他就饰黄忠了。三麻子单挑的戏还有《关公月下斩貂蝉》,与高合作的还有《三国志》带《华容道》。他给高庆奎排了一出新戏,在北平很轰动,就是《七擒孟获》。这出戏里,三麻子饰孟获,扮相有如《白马坡》的颜良,也带假下巴。有一段“仰面朝天一声叹”的汉调,在北平风行一时,高庆奎饰孔明,黄润卿饰祝融夫人,郝寿臣饰魏延,沈华轩饰赵云,十一年九月二十二日白天,初演于华乐园,以后连演多场,上座不衰。三麻子离开北平以后,十二年元月起,高庆奎仍常贴《七擒孟获》,不过孟获换为侯喜瑞,祝融夫人换为小翠花了。
与高庆奎合作最久,而最得力的花脸是郝寿臣,高、郝二人排了几出新戏,都很叫座。
五、整理的老戏
高庆奎嗓子好,耐重唱,可以演成本大套的重唱工戏;同时他博才多能,除了老生以外,前文谈过,他武生、红生、老旦、花脸全能演。在搭班时候,听人派戏,只偶尔露露本工以外的戏。挑班以后,一切可以自主,能调度全局的戏码了;因此,就一方面整理老戏,老尺加一的连演几出,或兼饰两角。另外在本工以外发挥,有时候还带些噱头,于是和其余的老生班比起来,就显得他戏路宽广,花样百出了。下面按他演出时期的先后谈一谈:
《全部鼎盛春秋》
高庆奎挑班的第二年,在十一年(1922)三月十四日,推出了《全部鼎盛春秋》。包括《战樊城》、《长亭会》、《文昭关》、《浣纱记》、《鱼肠剑》、《刺王僚》六折。他自饰伍员一人到底。程砚秋饰浣纱女,郝寿臣饰专诸,李鸣玉饰伍尚,董俊峰饰姬僚。后来杨宝森挑班贴《鼎盛春秋》,就是仿高的路子。不过在《刺僚》以后,又加上一折《打五将》,以示更为“全须全尾”;其实只是伍员扎上靠,与五将比划比划,一打一散,完全是噱头了。
到了民国十八年(1929),高庆奎在三月二十日贴出《鼎盛春秋》,就加噱头了,改为前饰伍员,《刺王僚》一折反串姬僚。因为钩脸要占点时间,《鱼肠剑》一折,由郭仲衡饰伍员。黄桂秋饰浣纱女,黄俊峰饰专诸,张鸣才饰伍尚。
到了二十年(1931),又翻新花样,在一月一日演出时,郝寿臣的专诸,在《刺僚》以前,加一折《专诸别母》,唱做并重,颇为过瘾,马富禄反串专母,李慧琴的浣纱女,高庆奎仍是前伍员,后姬僚。这样唱法,极具号召力,每演必满。
《浔阳楼》
《浔阳楼》又名《宋十回》,包括《坐楼杀惜》、《宋江发配》、《醉题反诗》、《装疯吃屎》,到《劫法场大闹江州》,完全根据水浒原文编排。高庆奎在民国十三年(1924)十月十三日首演,他饰全部宋江,黄润卿饰阎惜姣,侯喜瑞饰李逵,周瑞安饰花逢春,请注意,这位花逢春与《艳阳楼》里的花逢春无关,也与《打渔杀家》里,萧恩对李俊、倪荣所说女儿的婚姻是 “许配花荣之子花逢春”无关。《浔阳楼》里的花逢春,是江州总兵,头一场闪蟒扎靠,和《贾家楼》里的唐璧很相似,后来与梁山将开打,梁山派来劫法场的好汉,其中就有花荣,绝非父子交锋的。
高庆奎艺宗刘派,刘派老生戏有所谓“三斩一探”,又有说是“三斩一碰”的,就是:《斩马谡》、《斩黄袍》、《辕门斩子》、《探母回令》和《托兆碰碑》。这几出戏高庆奎都常唱,而且认为《斩马谡》最拿手,贴的次数多,出外打泡也好,回到北平头一天唱也好,他都贴《失空斩》,以示为招牌戏。
那么刘派的《斩马谡》与谭派的有什么不同呢?只有在斩谡一场,王平进帐以后,诸葛亮唱到:“若不是画图来得紧,山人险些也被擒,将王平责打四十棍,快带马谡无用的人。”这四句的时候,谭、余一脉唱法,都是唱快板,到“四十棍”才叫散,迄今台湾也是这样唱法。刘派呢,从“若不是画图来得紧”头一句起就唱散的,四句完全散板。就是这么一点分别,其余唱法都和谭派一样。
高庆奎的《斩马谡》唱做都很好,但是余叔岩、王又宸这出也都有特色,只能说是各有千秋。而《浔阳楼》呢!高庆奎的宋江,在《杀惜》一折的做工、细腻、深刻、背影都有戏,比马连良有深度。后部的真醉、假疯,都能做得传神阿堵,恰到好处,可说炉火纯青。所以笔者以为,也可以说是大部分观众的意见,都认为《浔阳楼》才是高庆奎的拿手杰作,因为这是个人独有,而别人无法与他比较的。后来高庆奎也有自知之明了,才把这一出当做他的招牌戏。
民国十四年(1925)底,高庆奎出外回来,继续挑班以前,杨小楼班当时没有老生,约他合作一个月,高庆奎因为杨小楼过去提拔过他,慨然应允。十五年(1926)一月一日,在新明戏院忠庆社夜戏大轴杨小楼、侯喜瑞、王长林的《连环套》,压轴高庆奎和荀慧生的《四郎探母》。一月二十二日晚,大轴是高庆奎的《浔阳楼》,金碧艳饰阎惜姣,侯喜瑞饰李逵,杨小楼配演花逢春。固然杨小楼是捧人,而高庆奎《浔阳楼》的声望、评价也就可见一斑了。
四大名旦都与高庆奎合作过,除了在梅兰芳班,高庆奎是给他唱配角以外,程砚秋、尚小云、荀慧生都给高庆奎配过戏,在老生界,有如此经历的只有他一人,高庆奎也可以自豪了。
《三国志》
这出戏包括《群英会》、《借东风》、《华容道》三折。高庆奎一赶三,前鲁肃,中孔明,后关公,从民国十五年他就这样唱法了。但是阵容却以民国二十二年时最强,郝寿臣的曹操,《横槊赋诗》就是这个时候排的。袁世海这一折学郝,当然不如郝寿臣的自然老到。现在大鹏孙元坡有这一折,他就是学袁世海的。姜妙香周瑜,马富禄蒋干,吴彦衡赵云。
《全本庆顶珠》
就是《全本打渔杀家》,带劫法场,于十五年九月一日首演,高庆奎饰萧恩,小翠花饰萧桂英。
《全本铁莲花》
又名《全部生死板》。普通演法,只唱《扫雪打碗》一折,高庆奎把它增益首尾,编成此戏。他饰刘子忠,慈瑞泉的马氏。李盛藻得了这个本子,贴名《生死板》,以贯盛吉饰马氏,是他拿手戏之一。
《掘地见母》
就是《全部孝感天》,春秋郑庄公与母交恶,置母于城颖,并设誓不及黄泉不相见。后来被颖考叔孝母感化,又碍于前誓,遂掘地见母,以践黄泉相见之誓,并迎回奉养。高庆奎反串老旦武姜,唱工很重。
《普天乐铡判官》
即系《全部探阴山》。高庆奎反串铜锤饰包公,郝寿臣饰阎罗王,范宝亭饰判官,民国十八年(1929)八月初演,分前后部两天唱完。到了二十一年(1932),就一天演完了。何雅秋、诸茹香都饰过柳金蝉,马富禄、王福山全饰过油流鬼。
《捉放曹》接《斩华雄》
这是老尺加一的唱法。高庆奎前饰陈宫,后饰刘备,郝寿臣饰曹操,李洪春饰关公,吴彦衡饰华雄。民国二十一年四月底初演。
《全部战合肥》
把《单刀会》、《讨荆州》、《战合肥》、《逍遥津》连起来唱,改成这个名字。高庆奎前关公、后汉献帝,郝寿臣曹操,吴彦衡张辽,李洪春穆顺。以前高庆奎《逍遥津》单贴,现在这样唱法,也是加足尺码了。
《巧办花灯》
就是《遇皇后》连演《打龙袍》。《赵州桥》部分,李多奎饰李后。《天齐庙》部分,高庆奎反串老旦李后,郝寿臣饰包公。到了《打龙袍》,高庆奎反串铜锤包公,马富禄反串老旦李后,郝寿臣反串陈琳,王又荃的宋仁宗,王福山的灯官。角色派法,大部分是反串,完全卖噱头,依我看来,《巧办花灯》可以改成《巧立名目》了(一笑)。这出戏是二十一年二月演出的。
《全本搜孤救孤》
又名《八义图》,那是最早的一份《八义图》。高庆奎饰程婴,郝寿臣饰屠岸贾,李慧琴饰庄姬公主,李洪春饰公孙杵臼,民国二十二年(1933)四月初演。
《挑帘裁衣》
如果读者没有看前文,见这四个字,以为我是在写旦角的演戏史了;非也,这还是高庆奎的反串戏。他饰武松,小翠花的潘金莲,马富禄的王婆子,金仲仁的前西门庆,高盛麟的后西门庆,王多寿的武大郎。民国二十三年(1934)五月二十日初演。
《全部蝴蝶梦》
包括《善宝庄》、《度白简》、《庄子搧坟》,到《大劈棺》止。高庆奎的庄周,小翠花的田氏,陈喜兴白简,马富禄童儿,民国二十三年七月一日首演。一九六一年左右,笔者主持的国剧振兴社,曾在儿童戏院办过这么一场戏。周正荣的庄周,张正芬的田氏。
高庆奎喜欢演武生,不止唱过武松,他还唱过两出武生戏,一出很精彩,一出却唱出了风波。
《独木关》
这出戏是黄(月山)派武戏,武打不多,重在唱做,尤其几句二黄摇板,要唱得慷慨激昂、满腹悲愤,而这正合高庆奎的戏路,所以他在十三年(1924)十二月底贴过一次,压轴他先唱《奇冤报》,大轴《独木关》,他饰薛礼,周瑞安配饰安殿宝。
民国十八年(1929)二月他又唱了一次,那位安殿宝更是第一流人才了,由尚和玉扮演,码列压轴,大轴高庆奎反串高旺唱《牧虎关》,那当然上座满堂,所以高庆奎不但戏路宽广,而且会派戏,会耍噱头。
《连环套》
民国十九年(1930)七月六日,高庆奎贴了一次《全本连环套》,由《坐寨盗马》起,到《拜山盗钩》止,除了郝寿臣是本工饰窦尔墩以外,高庆奎反串黄天霸,马富禄反串朱光祖,演出成绩不必谈,票房纪录很高,是不成问题的,但却因这出戏,闹出了一场“抓鬃帽”事件。
梨园旧规,不论舞台演员的“七行”,舞台工作人员的“七科”,都要有师承,才能吃这碗戏饭;也就是说,没有师父不成。所以票友下海唱戏,要赚戏份了,一定要再拜一位内行师父;就是演员改行,也是一样。杨宝忠原来唱老生,宗余派,还很有几出拿手戏。后来嗓子败了,改行操琴,他的琴艺很好,已经比一般专业琴师高出一筹了,但是由唱须生而改拉胡琴,这算改行,要重新拜师,他就拜锡子刚为师,请了三桌,送了贽敬,这才加入扶风社给马连良操琴。事实上他并不打算从锡子刚那里学些什么,只是挂名而已,但这是梨园行规,亦是表示尊师重道。
高庆奎喜欢反串,如果在年终封箱偶一为之,倒也合乎梨园旧例;但是高庆奎却一年四季,一高兴就反串,老旦、花脸、武生什么都唱,班中那些本行演员,早已有些不耐了。以《连环套》而论,那时班中武生是吴彦衡,他有嗓子,对这种重唱念的武生戏,颇优为之。当家开口跳是傅小山,仅次于王长林的优秀人才。如果贴这一出,应该他们二人与郝寿臣合演才对。如今高庆奎这么反串一演,以后吴彦衡就没法唱了,他心中虽然极端不满,却不敢公然表示反对,怕得罪老板,而影响他搭班;就鼓励傅小山向马富禄兴师问罪,由他联合全班演员来做后盾,支援傅小山,计议已毕,静候《连环套》上演。
马富禄那时也是年轻,少不更事,他没有细加考虑,就应下反串朱光祖了。虽然他工文丑,但是科班出身,总有基本幼工,《盗钩》这两下子,总可对付下来;加以他有条宽亮的好嗓子,念的响堂,定能获彩,于是很高兴的做了一身新行头,还做了一项新“鬃帽”,就是朱光祖头上所戴像蛐蛐儿罩子似地那顶盔头。
等到《连环套》一终场,后台那里已经严阵以待了,马富禄一进后台,傅小山立刻从马富禄头上把“鬃帽”抓下来,严厉责问马富禄,为什么文丑擅动开口跳的戏,简直是欺师灭祖,违反梨园的传统。所有后台同仁都异口同声,维持正义,这一下子,可把马富禄吓傻了眼啦。高庆奎明知一半也是对付他,认真研究,的确理亏,也不敢替马富禄说话。假如他一答碴儿,万一吴彦衡说两句话,他也下不了台,于是就自己默默地躲开卸装去了。这时马富禄孤立无援,就有人做好做歹,安排第二天马富禄拜傅小山为师,大请客,马富禄只好点头,其实这都是大家做好了的圈套,以儆效尤的意思。马富禄次日在酒席宴前,才把“鬃帽”收回来。大破其财,得不偿失,反串一次朱光祖,再唱十出的戏份也补不回来。当时这是北平梨园界的大新闻,同行舆论都对马富禄不满,认为他“捞过界”了。
六、所编的新戏
自从梅兰芳初次到了上海演出,民国二年(1913)冬天回来以后,他就孕育了编排新戏的思想。第一出新戏《孽海波澜》在民国三年(1914)十月推出,继续每年编些新戏,逐渐大红大紫;于是这样做法,便被各行演员视为范例,风行景从,不论武生、老生、青衣、花脸,大家竞排新戏,即使尚未挑班,也要编几本新戏,一新观众耳目,增加自己声势。于是杨小楼、马连良从民国七年(1918)起,郝寿臣从民国九年(1920)起,尚小云从民国十年(1921)起,程砚秋从民国十一年(1922)起,朱琴心从民国十二年(1923)起,小翠花从民国十三年(1924)起,徐碧云从民国十四年(1925)起,荀慧生从民国十五年(1926)起,都开始编排新戏了。以后坤伶们也都仿效,不必细表。那么高庆奎呢,自然也不例外,从民国十年起,开始编排新戏,下面把他历年编的新戏,简单地谈一谈:
《乐毅伐齐》
这就是田单复国的故事,以《黄金台》为中心,增益首尾,高庆奎在民国十年十二月十五日首演。后来马连良也以《黄金台》为中心,排了一本《火牛阵》,穿插与高本不同,却晚于高庆奎问世,在民国十六年(1927)冬才推出来。
《平陆浑》
这是一出历史戏,演叙春秋时,鲁定公三年(公元前507年),楚庄王伐陆浑之戎,次年剿灭斗越椒,下接《摘缨会》,以后大胜晋兵的故事。余叔岩单演《摘缨会》一折,谭富英贴《晋楚交兵》。高庆奎这个本子,却增益首尾演全了,又名《火烧楚庄王》,他饰楚庄王,周瑞安饰唐狡,民国十三年十月十九日首演。
《哭秦庭》
战国时,申包胥乞师于秦,秦王不许,包胥乃哭于秦庭,七日七夜水米不入口,秦王卒为其忠心感动,遂出师助其复楚。这是发生于鲁定公四年(公元前506年),有名的历史故事,也是高庆奎新戏里最成功的一本。他饰申包胥,老生俊扮,不是习见《长亭会》中勾红三块瓦的花脸扮相。唱工特别繁重,西皮有原板、快板;二黄有散板、原板,哭秦庭时有大段的反二黄。做工则矢志复国,忧思苦筹,秦庭之哭,恳挚呼吁,一片忠忱,不用说秦王,就是台下的观众,都被他感动了。精彩绝伦,极受观众激赏,民国十三年十一月十六日首演,以后历演上座不衰,是他的撒手锏。
《重耳走国》
这也是春秋时候的历史故事,源出左传僖公二十四年(公元前636年),晋文公出走,介之推追随多年,绝粮时且割股以奉君。文公复国,之推避不受禄,隐于绵山,文公苦索不得,焚山以求,之推竟与母抱柳树而死。也就是增益首尾的老戏《焚绵山》。在十三年十一月二十三日首演。
《割麦妆神》
根据三国演义,所编诸葛亮对司马懿用兵故事。高庆奎饰孔明,侯喜瑞饰司马懿,民国十三年十二月七日首演。
《乱楚宫》
战国时,楚平王父纳子媳,伍奢力谏伏诛故事。马连良后来排了一本《楚宫秽史》,也是同一故事。高庆奎饰伍奢,民国十三年十二月二十一日首演。
《信陵君》
战国时,魏昭王封少子无忌为信陵君,无忌好客,客中珠履三千,威镇诸侯,后来窃符救赵,又大破强秦,其后魏王信谗不用,信陵君乃醇酒妇人,竟病酒而卒,这也是历史故事,又名《窃符救赵》。高庆奎饰信陵君,初演于民国十七年(1928)十一月二十八日。
《苏秦张仪》
这是战国时合纵连横的历史故事,高庆奎饰张仪,民国十八年(1929)一月二十七、二十八日,分前后部首次推出。
《吴越春秋》
即是《勾践复国》故事,高庆奎饰勾践,黄桂秋饰西施,蒋少奎饰夫差,在民国十八年六月七日、八日,分前后部初次公演。
《黑驴告状》
《问樵闹府,打棍出箱》增益首尾,后边带屈申,白氏借尸还魂,黑驴告状,到寻回范仲禹,夫妻团圆为止。高庆奎饰范仲禹,马富禄前樵夫后屈申,诸如香白氏,蒋少奎包公,十九年(1930)十一月十五日首次公演。但是马连良以同样故事,贴名《范仲禹》,却早于高在民国十七年春天就推出了。现在台湾大鹏的哈元章有这个本子,他是马派《范仲禹》演法。
《马陵道》
战国时,孙膑、庞涓斗智故事,是高庆奎与郝寿臣合作的戏,分饰孙庞二人,功力悉敌。民国十九年十二月二十七日首演。
《应天球》
又名《除三害》,晋朝太守王浚,规劝周处改过向善故事。高、郝合作佳构之一,尤以郝寿臣的周处,那真是典范之作。他后来与马连良合作也常演这出。流传至今,王浚就有高、马两种唱法。高庆奎此剧首演于二十一年(1932)三月二十六日,他怕这出剧幅不大的戏号召力不够,压轴还和李慧琴加演一出《打渔杀家》。
《青梅煮酒论英雄》
这是《三国演义》里,刘备与曹操彼此冷战的一出戏,也是高、郝合作。马连良排这一出早于高庆奎,也是郝的曹操。因此高的演法,要加点特色,他前饰刘备,后饰关公,带《斩车胄》。郝寿臣曹操、吴彦衡车胄,民国二十一年三月二十七日,在初演《应天球》次日,首次推出。
《豫让桥》
也是见诸历史,春秋列国周贞定王时,豫让“漆身吞炭”的故事。高庆奎于二十一年四月二十四日首演,他饰豫让,范宝亭饰赵无濚,李慧琴饰豫让夫人姜氏。后来雷喜福得到这个本子,他唱的次数比高庆奎多,大家便以为是雷喜福的戏了。笔者有此藏本,曾稍加修订,发表于一九七五年七月、八月出版的《春秋》第二十三卷第一、二期。
《史可法》
明末史可法督师扬州殉国故事,他饰史可法,郝寿臣饰多尔衮。高的唱工有大段的西皮原板和二黄原板,也很繁重。此剧又名《梅花岭》,也就是史可法死后,把他袍笏葬在扬州的坟墓地点。二十一年七月三日首次公演。

《战睢阳》
唐朝安史之乱时的历史故事,高庆奎饰张巡,李洪春饰许远,范宝亭饰尹子奇。现在陆光有一出《睢阳忠烈》,故事来源则一,本子就不同了,以马维胜饰张巡,周正荣饰许远,田炳林饰尹子奇。高剧系二十一年九月首演。
《煤山恨》
这是高、郝合作的又一佳构,高饰崇祯,郝饰多尔衮。李慧琴皇后,范宝亭李闯王,二十七年(1938)十月首演。
《赠绨袍》
列国时,魏国范睢与须贾一段恩怨故事,高饰范睢,原排预定郝寿臣饰须贾,演出以前郝寿臣辞班,改以李春恒庖代,二十二年(1933)十二月首演。
七、败嗓、潦倒和家世
民国二十三年(1934)年底,高庆奎忽然嗓音塌中,哑得一字不出;有人说过分劳累,有人说在饮场时被人下了白马汗来暗害他,于是二十四年起辍演,休养、治疗,徐图恢复。直到二十五年(1936)夏天,觉的嗓子恢复得差不多了,事实上比以前还差得远;但是家中情况窘迫,再不唱生活就成问题了。于是在端阳节贴出两天戏来,六月二十二日(五月初四)《浔阳楼》,次日《史可法》,当然轰动,初四上座满堂,笔者也是座上客之一。高庆奎上场以后,不知是神经紧张,还是嗓音根本没恢复好,依然哑得唱不出来。其着急、愧悔的神情,溢于言表,只好在做表上用功夫,汗流浃背。好在台下人缘好,都是老观众,没有一个叫倒好的,而大家含着眼泪给他鼓掌安慰。唱到一半,高庆奎已经绝望,知道祖师爷不再赏饭吃,在台旁贴条儿,次日《史可法》回戏(即撤销不演),退回预售票款。从此不再上台,改在北平戏曲学校教戏,一直到民国三十一年(1942)二月四日,即辛巳年十二月十九日,潦倒以终。他生于光绪十六年(1890)四月二十八日,享年五十三岁。
高庆奎字俊峰,他弟弟名联奎,字煜森,起初习老生,后来一直为高庆奎操琴。
高庆奎有四子二女,长子仲麟,乳名二狗子,入富连成习武生,艺名盛麟,是后起杨派武生的佼佼者。因为他是刘砚芳的女婿,而刘是杨小楼的女婿,高盛麟以外孙女婿的身分,在杨小楼晚年演出时,扶上搀下的时候,熏了不少玩意儿,所以他的唱念,确有杨味儿。同时他嗓子好,能唱老生,是仅次于李少春的文武全才。他小时候以高仲麟的名字,陪他父亲唱了不少娃娃生的戏,第一次登台是十一年六月二十八日,饰《汾河湾》的薛丁山,高庆奎薛仁贵,程砚秋柳迎春。以后又演过《桑园寄子》的邓侄,《铁莲花》的定生和《三娘教子》的薛倚哥等。
二儿子高世泰,乳名麻子,工武丑,是富连成五科学生。
三儿子高世寿,乳名小五,工二路武生,也是富连成五科学生,小时候以高晋元的名字,陪他父亲演过《逍遥津》和《煤山恨》的皇儿。
四儿子高韵升,乳名小老儿,是富连成第七科的头牌武生,他入光华社,艺名永升,光华社解散,才转到富连成去的。
高氏父子可称得起是一门英才。
长女嫁李盛藻,次女不详。
高派传人,弟子只有白家麟、李和曾。白以唱红生为主,偶尔唱老生。李和曾得的真传不少,高派戏大部分都会。李盛藻也得了岳父不少玩艺儿。
高庆奎的评誉,人家骂他是杂拌儿也好,捧他为“大贤”也好,总算得是一位博学多能的艺人。现在要欣赏他的剧艺,只有听他的唱片,或是从李和曾的录音里得其遗绪了。
青山京剧
返回列表 回复 发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