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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海的黄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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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好久没有回家干农活了,自从工作以来的十多年岁的四季里,对于我这个从小就在农村里长大的农家娃娃。前天晚上打电话回家,母亲打着彝话说,明天请人挖洋芋,回来帮帮忙,即便做不了什么,到地里拣拣洋芋扎扎口袋。我说事情一大堆,工作很忙,看看再说。其实所谓的事情,也无非是一些鸡毛蒜皮之类的东西。即便再忙,一天时间即便抽挤也是能抽挤出来的,况且是星期六。只是这么多年来,每当家里需要我回家做点什么时,我总是以这样那样的理由去搪塞。老实说,是怕干活路的具体表现,也体现出我不是一个好儿子,不是地里一棵合格的包谷抑或一个标准的洋芋。


第二天早上,当我和妻赶到家里时,请来帮忙的一帮人都已到地里去了。在我的家乡乌江源头的彝村汉寨,每年农忙时节的春耕秋收,大家都喜欢相互帮忙,抢抓季节,抢栽抢收。要不错过了季节,一年的希望到时就泡汤了,廉收了。母亲由于在后面喂猪,还没有走。其时也准备走了。于是我和妻径直朝挖洋芋的地里走去。
母亲今年已经五十七岁了。走过的岁月一路坎坷沧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爸爸,我的外公;年轻的时候,正遇到中国那一段不平凡的岁月;成为爸爸妻子成家立业的岁月,有过吃野菜草根的经历;知天命的甲子里,痛失爱子,我的三弟。一年四季里,老是病痛缠身。一旦感冒咳嗽,须到医院输液不可,要不十天半月都不会好。记得小时候,妈妈一咳嗽起来,老半天都不会停止,那痛苦真是够受。随着老人年纪的衰老,越来越厉害。特别是前段时间,喂养我们几姊妹长大的乳房下面,长出一个红红的肉丁,母亲说,以前才是一小个,不疼不痒,可是这段时间长大了。我老是担心怕是癌症就不好了。回来之后我就上网查阅这方面的资料,很像是癌症。于是我和妻赶紧抽时间带母亲到医院去看望。到了医院,医生说,需住院观察治疗检查看。我们建议母亲住院观察治疗,可是那一段时间家里农活正忙。母亲说,回家再看看。于是我们开了一些药,就回家了。吃那些药下去后,感觉也不大好,所幸的是后来找来一些草药涂抹敷上后,就渐渐好了。谢天谢地,母亲的乳房终于平安无恙了。但愿天下的父母都平安,健康,快乐,幸福。
这些年来,在我们寨子里,我家养的猪一度有三十多头。几乎成为名副其实的养殖大户。那几年大哥一家还在家里,没有出去打工,家里人手还够,不算缺劳力。那时猪价又好。一个满双月的小猪儿一般的五六百,中等的七八百,好的一千二三。记得我家一窝猪儿差不多卖了近一万多块。除掉成本,想必也赚了一大笔的。可是这两年猪价不好,好的满双月猪儿两三百,差的几十块,而我家还继续养着三头能繁母猪,一头公猪,几十个小猪,三头过年猪。物价贵,养猪亏本死,真的不划算。我曾不止一次劝告过父母,只有两个老人在家,龙龙、琳琳读书,秋秋幼小,你们忙什么都不是,牛了,马了,猪了,人了,一大堆的吃喝拉撒睡,不得不管。少喂几头猪,实在不行,把那几头老母猪卖了,管它贵贱。专门喂过年猪算了。在我们黔西北的农村,如果过年猪都喂不起的人家,几乎是最差的人家了。父母说,你要等到贵的时候再养,来不及了,只有先拖着看。而无论如何,作为农村人,牛夜魂,梦故乡牛是要喂一头的,要不春天耕种秋天犁地怎么办?马也是必须喂养一匹的,要不春天拉粪拉种,秋天收洋芋包谷谁拉呢?背又背不了这么多。这,我是知道。庄稼小的人家可以借牛借马,庄稼大的就不好整了。父母说的也是。我没有再讲下去了。这么年来,父母的性格我是知道的。只要我们姊妹在各自的岗位上好好地干,他们苦点累点是心甘情愿的。
龙龙是我二妹的孩子,从小就在我家里长大,如今在我们学校读二年级。这孩子聪明活泼,按理应该读五年级级了,只是有一年被他的爸爸带回去读了一年,学习就读下去了。于是作为他的舅舅,我也只好凭自己的一点关系,把他拉回一年级从头再来过。虽然这些年来国家明令禁止留级。其实与其让一些问题少年过早地踏入社会,不如让他们在学校多接受几年的教育。多读几年,直接会有有所改变的。可是我除了这样之外,这些年来我也几乎没有认真的管过。每当碰到或遇到的时候,不是吼几句,就是拿一两块钱给他之后,我就急匆匆的溜走了。去做我的事,去兀自无聊着。
侄女琳琳是我大哥和前妻生的孩子。从小也是她的爷爷奶奶,我的爸爸妈妈带大的。这孩子怪可怜的。记得她只有三岁的时候,她的老妈丢下她和她嗷嗷待哺的妹妹洋洋之后,就随她那个曾经乱七八糟的小姑远到都市打工去了。据说嫁给了一个四川的在建筑工地打工的崽儿。琳琳如今也是六年级的学生了。这么多年来。他的爸爸少管,她的妈妈不管。除了我的父母,还会有谁管呢?记得读一二年纪的时候,是我把他俩带在身边的。后来长大了,可以从老家来回于学校和家之间了,我再渐渐少管他们了。
龙龙,琳琳,这两个小家伙每天放学回家,不是找猪草就是狗割马草牛草。星期六、星期不是放牛放马,就要带着年幼的秋秋。这几乎重复着我们这一代人的童年。山里的孩子农民的子女大多就是这个样子。他俩多多少少能给帮家里做一点事情,在上学之余。不像我,除了有事的时候才回家一趟之外,周末闲暇,不是开着摩托车到处游玩,就是坐在镇上的家里上网斗地主,看新闻,玩博客,写一些狗屁不值的文字,偶尔也到小镇麻将馆垒垒方砖,修修长城。或者三五个挤在一起,吹一些陈谷子烂芝麻鸡毛蒜皮之类的事。日子很是窝囊,龌龊。
秋秋是我大哥和其后妻所生的孩子。才勉强会吃饭,她的爸妈就到远方打工去了。
他们仨是地地道道的农村孩子,是名副其实的留守儿童。
本来今天我也可以一早就回去的,只是恰逢赶场。家里前几天就没有肉油了。妻说,干脆买点猪板油回来晚上熬炼点油再去,常常吃菜籽油也不好。况且也不知道是压榨出来的或是浸出来的。这里有一点知识。前几天看湖南卫视维嘉、文清主持的《百科全说》,有一个博士叫西木的说,大意是吃动物油比植物油好,特别是那些用汽油浸出来的菜籽油什么的,一点也不好。在我们生活的这个乌江源头的小镇,如果不是赶场天,平时你是根本买不到猪肉的。不要说新鲜肉,就连老腊肉也没有。也不要说其它蔬菜了。倒是隔三叉五,有几家出卖鲜豆花豆腐。而我和妻都不喜欢吃这东西。猪肉都是家乡的几个屠户走村串寨买来宰杀的猪,想必没有什么问题。虽然这些年来饲料猪日渐多起来,但在我的家乡大多是用包谷洋芋荞麦猪草等喂养的居多。可以负责任地说我家乡的猪吃的是中草药,喝的是矿泉水,是生态猪,健康猪,吃这样养出来的猪肉,手心青春·浮华倒影对于身心应该是有益无害的。不是大城市里的垃圾猪,潲水猪,饲料猪。
当来到地里的时候,一帮十多个人都已在忙活了。龙龙,琳琳也忙活其中。秋秋和其他几个小朋友在沟畔地边无忧无虑地玩着。或许所谓的幸福,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愁吃不愁穿痛了可以哭乐了随便笑的幼小年代。大家在地里随弯就拐一字排开,提着天耙开始挖,挖一两下再弯腰下去,伸手去拣一下,大的好的丢在一个撮箕,挖坏的小的丢在另一个撮箕。满一撮倒一撮进尼龙口袋里。一整天都在重复着这个动作。有十来口袋后,爸爸就驾马车运回去。从地里运一马车回家的简易干活路,弯,陡,窄,险,稍不注意,就会有翻车摔进沟里的危险。即便刹车好,那厮也有不听话的时候。已经是五十五岁的老人了,这活儿也不是好干的。父亲这一天赶着马车来回运了五趟。每一次运到门口,还要一口袋一口袋的背进屋。之后再赶马车到地里,再一口袋一口袋地抱上车运回。怪不得吃晚饭的时候,父亲说,我愿意挖一天的洋芋,也不愿意拉一天的马车。在我的家乡,拉马车就是赶马车的意思,是马去拉,人去掌握马和车的快慢以及走停。是啊,挖洋芋直来直去,只要朝着耸起的小土堆用力挖下去,劳动果实就在眼前滚跳,像一个个活泼可爱的宝贝,实在招人喜爱。然而好多年来早已没干活的我,到快要天黑的时候,已经根本支持不住了。有一首叫《锄禾》的诗歌让我再一次更深刻地体验到劳动的艰辛。“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而我们真可谓“秋收一整天,汗水不断流。”没有真正劳动过得人,你对土地和粮食是根本没有发言权的。如果你要说什么,最好到地里用心劳动一回。否则,闭上你的胡乱说话的乌鸦嘴。我只偶尔干一天都叫累喊苦,父母农民劳动一辈子,真够辛苦。写到这里,我向天下农民虔诚地致敬,真诚地鞠躬。要是没有你们的辛勤劳动,我们这些你们眼里所谓的国家工作人吃的蔬菜粮食从那里来啊!
我们十多个人挖了一整天,也只挖了我们家洋芋地的三分之一。余下的活路还够忙活好久。挖洋芋,撕包谷,扯红豆,犁地,拉草,搂木叶,喂猪,养牛,放马。这个秋天,父母几乎没有休息的时间了。其实我们农村人一年四季空闲的时间少得可怜。风里,雨里,霜里,雪里,都要在忙活。不忙活,吃什么,用什么啊!尽管如今国家有低保,但专门只靠国家的最低保障生活的也不是好国民。
吃过晚饭后,我和妻骑着摩托从老家回到了镇上的小家。当我把早上称来的猪油熬炼好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这是生活,必须的。劳累了一天的妻,睡得正酣。劳动是光荣的,劳动是伟大的,劳动是艰辛的。从小就在农村长大的我,又一次有了深刻地体味。谁都知晓生活是美好的,未来是美好的,但没有劳动就没有美好,没有劳动就没有未来。尽管太阳的光芒永远都是灿烂绝伦的。家是生命开始的地方,家是温馨的港湾。无论你是帝王将相,抑或商贾富贵,一介平民,谁也离不开家。离开家之后,无论你在天涯,还是在海角,记得回家。如果你生活工作的地方离家不远,那要经常回家。看看父母,干干农活。不要老是三五个滚在一起,不是打麻将,就是斗地主。如果离家远的,也要抽抽时间,常回家看看。不要当有一天老人老了,动不了的时候,才回家。那时回家又有什么意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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